溯烈烈巴风源,寻浩浩巴人根,化舞蹈以搜神,怀其古而咏今。

著名舞蹈家夏冰,艺名夏毓曼,湖北恩施人,民进会员。系中国舞蹈家协会会员、湖北省舞蹈家协会理事、中国著名舞蹈家、舞蹈编导,是国内集演、编、导、授、撰于一身的优秀舞蹈家。历年来,夏冰创作了几十部高水平的舞蹈作品,全国、省级各类金奖数十,创作了一批绿色原生态民族民生舞蹈(见备注),大型民族歌舞剧《金那银儿梭》是夏冰的代表作之一。

舞蹈艺术家夏冰

“金那银儿梭,银那银儿梭,唱得太阳停下了脚,唱得月亮不愿落……”2011年,夏冰出任总导演的大型音舞诗画剧《金那银儿梭》以具有地域典型性的、原汁原味的土家族民俗歌舞形式为素材,以民间音乐龙船调为主线,采用歌舞的形式,再现夷水河畔、清江岸边神奇远古传说、火热劳动场景、甜蜜爱情故事、浦开土家山寨一幅幅瑰丽动人的画卷,将利川的历史变迁、民族风情及自然风光浓缩为艺术呈现,倾情帮扶利川“616”对口支援、“城乡互联·结对共建”,参加湖北省少数民族歌舞调演获得剧目大奖(其中《太阳大得很》《嗯呐嗯》获特别奖)。

《金那银儿梭》,由“金”和“银”,衍生出阳和阴、天和地、太阳和月亮、山和水、白天和夜晚、男人和女人等意象……提炼出一种浪漫化的表达,山为人首,日月为两目,水为血脉,古韵惊风起,曼舞落清光。开篇《序》以“金那银儿梭”的歌舞,流动的、奔放的、富有生命暗示和呈现力量的美。中间由三个篇章组成,循上古先民足迹,以山为经,以水为纬,行经世界,溯游而上,捕捉天、地、人的无穷奥秘,洋溢着乐观、豪放、幽默、洒脱的性情和坚韧、顽强、勇敢、进取的精神。一舞三叹,留恋不止。第一章《远古的歌谣》,表现土家部落首领艰苦奋斗率领族人统一过程,是泣血的歌舞;第二章《大山的歌谣》,其中剧目《太阳大的很》,壮汉在山野间,以天地当床,日月为灯,是喷火的歌舞;第三章《清江歌谣》,在剧目中女子柔情似水,爱情甜美温馨,是酿蜜的歌舞。《尾声》全体合唱主题歌《金那银儿梭》,辅以舞蹈动作,欢心领受生命厚礼,向观众展现一幅天地人和的多彩胜景。

序歌《金那银儿梭》剧照

利川文旅领导也希望有机会重新打造风雅绝美的《金那银儿梭》,巩固弘扬利川文化资源,将美丽故事再次搬上舞台以飨百姓观众,夏冰浏览丛书,沉淀心境,回顾打磨创作历程,有了新的感触:地域神话传说竖立在那儿不做声,可是它们每个名字又像是睁开一只眼睛。上百的眼睛,上百的名字默默地、耐心地迎着搜寻的目光,等待着直到有人去把它们开启。于是,犹如手指触动了琴键,找到了内心旋律的音调,用我最熟悉的舞蹈上下求索,舞者进驻于形色各异的肉体,犹如在旷野上搭起百千万亿个群落。太阳无私地纺织每座民居,用绿绣线打了三两只蝴蝶;冬月带着微笑,让酣睡的人梦见早霜。舞蹈动作,意求让沉默的历史再次生动起来。

夏冰的浪漫,就是俯仰天地间,流观山水图,一步步舞咏满天神话传说,铺开民族音画《金那银儿梭》。

一、远古的歌谣:舞一曲,溯远古,所念人,美如神

夏冰打开《世本》《后汉书》等古代典籍,用驰魂夺魂的舞蹈解构,塑造传说中巴人起源的土家族祖先廪君、盐水女神和古巴国将军蔓子三个人物形象,起舞约五千年前廪君巴务相和盐神布谷苦里两个部落首领雨覆风翻式的爱情,以及巴蔓子将军视死如归的豪情。因文献记载有限,有关古代巴人、巴国与巴巫文化的链条上,缀连着大量迷团与空白。这虽为回眸历史本真带来诸多困惑,但也恰好能为舞蹈安上想象的翅膀。舞蹈魔术开始了,美丽的传说就像天上的星,白天旖旎时看不见,当世界黑暗时自会指明前路,把内心的天空扩展到远方。自身渐渐地沉浸到它里边去,沉静下来,进行体验,泰然漂游在旋律中,此生到不了的时空,照不了面的知己,都在这里。

见他,廪君,相巴人部落最早的首领,在武落钟离山因比武获胜,被众人立为廪君。他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双眸闪闪若岩下电,有力如虎,强健博达、经天纬地、智勇率部落乘土船,溯夷水,射杀盐神,君乎夷城,于清江流域建立起原始状态下的邦国,奠定了后世巴人在长江中上游开疆拓土、起事称霸、与邻国累世征战的基础。死后魂化白虎。白虎成了巴人及其后裔的一支——土家族的图腾。以激情澎湃的集体舞蹈渲染气氛,舞者赤脚行走,击鼓蓄力,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舞者身体动作异常通透、流畅,娴熟舞技,让人沉醉其中。

见她,盐水女神,相传为清江流域母系氏族的部落首领,善巫术,嗜歌舞,以渔盐为业。她濯濯如春月柳,率真灵秀、柔情万种,矢志用爱情感化廪君,黄昏编织百虫的羽翼,生成七彩虹七彩雾,侘寂的唇印落在五千年,让远航的扁舟迷失航程,冀与之共栖盐阳,接受廪君所赠‘青缕’,最后悲壮地死于自己的一腔纯情。忠于所爱,尽己所能,即是美丽,开启巴人原始婚俗中‘女追男’的遗风,被后世尊为德济娘娘,领人间香火数千年不衰。舞者凄艳翩然,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金风玉露相逢,佳期如梦动情。

见他,巴蔓子,《利川人物志》载,恩施、利川的山水多以巴公命名。在恩施龙凤镇青堡村有一座铁帽山(冠顶山),相传是巴蔓子将军头盔所化。岩岩清峙,壁立千仞,耿介无愧,俯仰古今,生灵感受他恩泽万里的迷人魅力,好比行走于莽莽野草之地,忽然撞见一棵森茂大树,如众鸟归巢自然生出令人向往的信任感,当下喜悦是带着感动的。舞者在鼓上,挥舞手中剑,慧心铁胆,重于泰山,峨峨若千丈松崩,谡谡如劲松下风,为社稷苍生、为千金一诺,昂然自刎全忠义,伟哉壮哉。

《巴蔓子》剧照

《廪君》《盐水女神》《巴蔓子》用亘古的歌谣诉说着廪君的执著勇武,演绎着盐水女神的对真爱的执念渴求,廪君和盐水女神在最美好的年华遇到爱情,不被接受又真实存在的情感和挣扎,两者“爱”与“业”的尖锐冲突,舞蹈生动地还原了人的情感欲望最原始的一面,一掬男神女神在越界和固守之间的反复徘徊,巨大张力一览无余。巴蔓子的仁信忠勇,治国神器,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舞蹈表现人之一生不应只是一场征伐,而是淬炼精神人格的机会,最终找到生命中的“金刚心”。

夏冰本是探幽客,她坚信人类有意识有力量地提高自己的生命质量,使自己生活得诗意而又神圣的。“透过一个表演让观众悟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在当下,你可以让观众意识到,刚才似乎没有太多的念头,我们一起共持宝剑,就好像共同拥有了勇气。”

二、大山的歌谣:舞一曲,大山中,瓜多籽,福绵长

大山是土家人血脉相依的根和魂。来自龙船调故乡柏杨的老艺人,将原生态《灯歌·种瓜调》搬上了舞台,唱的是土家儿女的勤劳智慧,演的是土家儿女的情爱幸福。随后的歌舞《土家族人快乐多》《太阳大得很》等呈现了土家生活的不同景象。独有的利川小曲《火车呼啸进深山》唱出了土家山寨圆火车进山梦的喜悦。

《太阳大得很》剧照

《龙船调》的起源《种瓜调》“正月是新年,瓜子才进园。二月起春风,瓜子才定根。三月是清明,瓜苗成了林。四月是立夏,瓜儿上了架。五月是端阳,瓜儿把新尝。六月三伏热,瓜儿正吃得。七月秋风凉,瓜儿皮色黄。八月中秋节,要把瓜儿摘。九月是重阳,瓜子已下场。十月瓜完了,瓜种要留到。”主歌以农事为主,铺陈手法,一板一眼,朴实无华。绵绵瓜瓞,民之初生。瓜多籽,藤蔓长,象征多子多孙,绵绵不绝,万世永昌。副歌旋律舒畅悠扬,“今那银儿梭,明那银儿梭,阳雀叫啊抱着恩哪哥,那个抱着恩哪哥”,以“阳雀叫啊抱着恩哪哥”起兴,有着男女爱情交流的意味,一句多情的说白“妹娃要过河是哪个来推我嘛”,引起多重男声对白:“我就来推你嘛”。且歌且舞,生动传情,令人顿生遐想。

太阳大得很,用强光的绳索,十二小时路程一步步走完。然后拍拍尘土问候世界。历史密钥重启,不系缰绳的风切开深沉的土峰,无数言语火星突围远古,泥土深处打开花朵化为昼夜,四季、岁月、圣火,长日尽处,文明在脸上闪烁猎猎。舞者巧用了似大伞、草帽,又似荷叶的道具,勾勒出了大山男人扛起太阳,向着高山迈进的写意式的画面,加入了“勾脚”“甩手”“跺脚”“扁担手”和“拍手踏步”等创新舞步,融入现代舞汇,加强了时代感。

土家族人快乐多,看,是谁在挥手召唤。是推开院门就是莼菜水杉,是蝉噪林逾静的绿水青山,是扇子轻轻轻轻摇,清风徐徐徐徐来。是光的追寻,爱的到来。日光已盛满,干了这一碗。是带着热情建房筑屋,是带着深情播种喜悦。是默默许下一个葱茏春草的诺言,致敬山河入眠,愈合寒暄。重启花朵山月,如是我愿。舞者是各自的小星球,或大或小,或明或暗。构成一个星空——时代的天空,具体而微,磊落坦白。

小溪是一脉开往山外的小列车,农耕文明完成从春种到秋收,聚族而居,固守热土,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亩田,种太阳种春风,荡漾绿波播放脱贫攻坚的唱片。舞者在五光十色的传闻历史与时代现实的交错中,信马由缰,自由驰骋,苦尽甘来。舞蹈动作像驾着火热的车辆,载着人们冲出狭隘境地,驶入未来。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我们在根部紧紧相连。

三、清江的歌谣:舞一曲,清江边,踏月来,祝君好

《清江的歌谣》采用浪漫、唯美的艺术表现手法,以《月亮弯弯像盏灯》《对门对户对条街》《扇子歌》《嗯哪嗯》等独具韵味的利川民歌为主要素材、展示土家儿女炽热、淳美、忠贞的爱恋,胜过万语千言。

魏晋时期郦道元为《水经》作注:“夷水,即山清江也,水色清照十丈,分沙石。蜀人见其清澈,因名清江也。”清江源远流长,清泉出山,泉水叮咚。空山鸟语,树静林幽。泉水过坎滴落悬岩,雨珠嘀嗒玉盘。浩浩乎如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巫灵山佛浩伟,骨骼连缀群山,血液融入江流,守护土家,眉目慈祥。山做水螺髻,水系山衣裳,猿啼仙人寨,舟翔琉璃光,歌吹两岸树,舞转九回肠。穿越深山峡谷,激流险滩,卧龙吞江;巉岩峭壁对映,朝晖夕阴,气象万千,万马倥偬,飞漱其间,一时不知风生何处,水自何来。曙光照耀,天空明净,恰像一匹青色素锦,映照江面。鱼儿吐出笑涡一队,万物在弄潮,猛浪果敢。舞者浸入式扎在步子,双腿撑开的裙摆,如稳固的山根,裙子一圈一圈绕至腰间,美丽的头饰,如山峦起伏,或似孤峰独立。舞者下腰,有的倾斜,有的铺平,就像数根琴弦,一如远古走来,巨浪荡涤尘埃;更向未来奔去,涛声回荡天外。

《月亮弯弯像盏灯》剧照

月亮弯弯像盏灯,郎走夜路姐担心,一来担心路程远,二来担心一个人。弯弯月儿像盏灯,郎走夜路姐担心,又怕高山出猛虎,又怕河下出妖精。夜色朦胧,树影婆娑,思念像月光一样洒满山乡,恋情如同乐曲旋律般绵长。舞者对视的眼睛灼灼闪闪,你的眼睛好看,里面有晴雨,日月,山川,江河,云雾,花鸟,我的眼睛更好看,因为我眼里有你的微观。

“我双手那个搭在(嘛嗯哪恩),妹娃儿的肩(哪姐哟喂喂),我有句那个话儿(嘛哎嗨哟,姐哟喂)我不好言(嗯哪恩)”土家汉子爱的机智、爱的执着、爱的野性、爱的浓烈,女方从“你裤儿烂了去找你亲戚撒”,到“你告我么子嘛,那你就歇一晚哒再走嘛”。纯朴爱情,就在“嗯哪恩中”开了花。

舞者谢幕,回环往复金那银儿梭,土家汉子女子,缓缓走向台前,以身姿或坐、或倚、或卧、或立,如山,如峰,如水,如松,千里山水,皆入舞。东方人的身体是一个圆满的整体,起舞时,一个动作出去,一个动作回来。头顶、手肘、胸椎、膝盖、脚趾,身体的每一寸都可以生笔画圆,延绵不绝山峦叠起,水光潋滟。此时此刻,美仿佛没有隔着时空的距离,无声延续舞咏浪漫传说。

大型民族歌舞剧《金那银儿梭》另一总导演、全剧作曲者甘远成,系中国戏曲音乐理论研究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音乐学会会员、湖北省音乐家协会会员、恩施州音乐家协会副主席,潜心挖掘利川丰厚的民族文化资源,对土家文化音乐有极深造诣,海晏河清,敬人顺天,创作《采莼菜的姑娘》《新编龙船调》等歌曲、器乐曲、电视片配乐等不同体裁的音乐作品1000余件,为大型洞穴土家歌舞《夷水丽川》独立作曲获湖北舞蹈“金凤奖”,多次应央视魅力12、央视音乐频道、央视“民歌中国”栏目邀请作访谈嘉宾、栏目录制等,介绍推广利川土家族民歌。

《金那银儿梭》剧配器万传华,系湖北省歌剧舞剧院国家一级作曲(指挥)、湖北省教育厅驻音乐系“楚天技能名师”,资深音乐制作人,曾任舞剧《十二钗》的作曲配器和指挥并担任音乐制作,指挥演出了《小刀会》《白毛女》《草原英雄小姐妹》《沂蒙颂》《红色娘子军》等舞剧,八十年代负责编辑配器发行原音带《西部大回响》《楚天谣》《洪湖渔歌》《太阳钟》《女船长》等。在《金那银儿梭》音乐创作以及舞剧结构创作合成上更是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修葺历史的舞台,预排历史将来,用彼岸照亮此岸。

《金那银儿梭》表演团队是利川歌舞团和利川文教卫等部门文化精英,为了完成好这台戏,利川文化和歌舞团领导、全体演员们奋力拼搏,坚苦奋战三个月,把利川的山,利川的水,利川人民的爱化在歌舞诗里,舞者身体是奥妙的舞器,两朵耳采集雄浑的古谣,两颗眼测量美丽的江域,发声的嘴播送欢愉福音,集合鲜花,动员松柏,台上台下相互感动,收获一张大大的龙船调仓箱可期的请柬。

夏冰说:流光一瞬,华表千年。这些传承至今的文化元素,分量不言而喻。只要有心,了解它们,定会敬重那绵延千年、博大精深、历久弥新的中华文化。而舞蹈就是一个让我变成我们的过程。金那银儿梭,舞者的身姿是外放的、挺拔的,精神气儿是往上走的。带着时代的张力,一代代追问,一代代解答,一代代倾听,一代代传承,一代代弘扬,不管到哪一代,中华文化总在。（戴静）

备注:夏冰舞蹈作品涉及题材广泛,以绿色舞蹈为例展现原生态民族民生:1992年,夏冰表演的双人舞《汉水情丝》获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群星奖”金奖;2000年,创编舞蹈《土家老幺妹》获全国“群星奖”金奖和湖北省政府“五个一”工程奖(2000年创作领舞双人舞《野山》获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群星奖青年组银奖,大型音乐剧《清江清长江长》夏冰为编导主创之一,此剧获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艺术基金);2011年,出任总导演的大型音舞诗画剧《金那银儿梭》参加湖北省少数民族歌舞调演获得剧目大奖(其中《太阳大得很》《嗯呐嗯》获特别奖);2016年,大型音诗歌舞剧《濯水谣》,夏冰为编导主创之一,此剧获得全国优秀剧目进京展演;2018年,创编《山鼓魂》在湖北省“第九届少数民族体育运动会”表演项目(技巧类)上夺冠、《茉莉花》在“中国首届优秀艺术人才展演盛典”上获金奖并入库;2019年,编导《阿依踩》获第九届全国少数民族运动会表演项目银奖;近几年来,创编广场舞代表作《那么搞起》《荷叶田甜》《舞动八宝铜铃》连续多次获省政府、文化厅广场舞大赛金奖;获“2019绿色中国行推广大使”、中国世纪大采风活动暨CCTV电视人物颁奖盛典“全国文化推广大使”“中国当代德艺双馨艺术家”等称号。2021年,总导演第十届中国乌江苗族踩花山节暨中国彭水水上运动大赛之“同唱娇阿依·共舞踩花山”艺术节开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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