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忠楠
金色的秋叶把莱茵河畔的小村庄装点得灿烂无比，又到了丰收的季节，美丽动人的姑娘和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们，不禁载歌载舞迎接秋日的丰收。活泼开朗的少女吉赛尔，无忧无虑地踮起脚尖旋转，轻快的小跳步，如同内心乱撞的小鹿。
“别跳那么疯，小心变成薇莉。”满怀担忧的母亲上前拉住忘情舞蹈的吉赛尔。薇莉究竟是谁？这必须要牵出一个古老的故事……1837年德国诗人海涅出版了《自然界的精灵》，其中提到了在古老欧洲关于薇莉的传说：一位叫薇莉的女孩在成婚前死去，带着没有被满足的舞蹈之欲离开人世，于是她在夜里就会走出坟墓在月光下起舞，并且跳得十分疯狂纵情，仿佛无法停下来一样。维克多·雨果也在诗集《东方集》中提到过这个故事，据悉关于薇莉的传说最早源于斯拉夫文化，后来经过泰奥菲勒.戈蒂埃等人的改编，由甘道夫.亚当进行编曲创作，才有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吉赛尔》。
心动常常带来危险
所以在《吉赛尔》这个故事中，大家对于薇莉的传说都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出现母亲对于吉赛尔的提醒，虽然芭蕾舞剧中没有任何台词，但每一位舞蹈演员曼妙的肢体动作，都是一种情绪传递，在母亲的手势和表情中，我看到了这种担忧。但她哪里拦的住被沐浴在爱河中的吉赛尔啊，此时少女心中早已萌生一个美丽的秘密，秘密的主角是一位翩翩少年。
在采摘的路上，她遇到了伪装成农民的伯爵阿尔贝特，他的谈吐与风度彻底征服了少女的心，两个人一见钟情，但阿尔贝特非常害怕伤害少女的自尊心，没有袒露自己的身份。
两个人在灿烂的秋色中追逐、起舞，一时之间仿佛天地中只有这一对陷入爱情的年轻人，他们忘情地舞蹈着，彼此之间的阻隔也开始消弭。但这初见的心动，却暗含着危险。在传统的社会结构当中，田园爱情不应该发生在乡村少女与伯爵之间，虽然故事发生的中世纪晚期，城堡与庄园都开始让位与新兴的民族国家，传统的封建秩序与乡间生活开始瓦解，这本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少女与伯爵之间，还没来得及彻底冲破这层阻碍，伯爵与公主之间的婚约便被曝光，这才是对少女吉赛尔最大的打击。
顿时天旋地转，吉赛尔拆开秀发，面容枯槁，瞬间毫无少女的生机，周围的人对于她近乎“失心疯”的行为表现得异常冷漠，或许他们还没能感受到，这短暂的相逢对于少女的独特意义。情窦初开的萌芽，就这样被现实折断了。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观看《吉赛尔》，但对于这一段情节，我却始终不能苟同，会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能把一位单纯善良的少女，一瞬间变得失去理智。那一刻，我对吉赛尔，既不心疼也不感动。但当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忽然一下子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初恋的感觉。因为年轻，很多人的初恋都显得既青涩又草率，分手之后，我们对于初恋对象本身的怀念其实没有那么深，让我们一直纠结不休的更多的是初恋本身的不完美，因为这份不完美，打破了我们对于初恋所有的美好幻想。
年轻的少女，第一次把自己的心交给心上人，就如同在秋日斟满美味的葡萄酒，但后来，酒撒了，秋天逐渐变冷了，由灿烂变为萧条，这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曾走过的情感之路。所以，当吉赛尔得知伯爵与公主的婚约时，自然无法控制，心碎而死。
跳舞吧，无论生还是死，无论喜还是悲
《吉赛尔》的美，主要还在第二幕的表演，都说芭蕾是足尖之舞，《吉赛尔》的第二幕非常舞蹈演员的足尖技巧，扮演幽灵的少女们未来表现幽灵如空气般忽隐忽现的感觉，几乎整场脚跟都不能落地。据了解，每一位国际知名芭蕾舞演员都以演出《吉赛尔》作为最高的技术追求，《吉赛尔》也成为芭蕾舞演员能都跻身国际一流舞者的试金石。
这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段情景，深蓝色的布景，幽灵的白纱，配合着舞台上腾起的白雾，这样的墓地其实并不令人感到惊悚，这更是一片伤心之地，埋葬着无数被弃少女的哀怨的亡灵。所以才会有那个“死亡之舞”，幽灵们会围住森林中的男青年，逼迫他们跳舞至死。
关于“跳舞至死”那个动作我记得最为清晰，舞蹈演员双手举起至头顶，手腕交叉旋转，再迅速落下，直指地面，那一瞬间，幽灵们冷漠的报复心理呼之欲出。此刻现场的配乐也变得更加紧张急促，圆号、大号等铜管乐器的加强，把此刻的情节演绎得更加震撼。跳舞吧，无论生和死，在幽灵群舞缜密的队列结构中，我感受到了一种逐渐扩散的逼迫，是的，没有一个负心汉可以逃脱这些亡灵的惩罚。
但当无比痛悔的阿尔贝特来到墓前，被幽灵们困住时，少女吉赛尔却挺身而出，内心的善良终究打破了哀怨，在她的协助下，阿尔贝特摆脱了亡灵，但是他也彻底失去了坚贞纯洁的少女……
第一次在看《吉赛尔》时，我惊叹的是配乐舞美和舞蹈演员的技巧，我太爱这深蓝色的布景了，一切都好像是一个梦境，回环往复的音乐，不断地在加持薇莉曾经的影子，整个故事都好像被那个“死亡之舞”的阴影笼罩着，虽然这音乐听起来灵动轻快，却像一个漩涡，不断把人的思绪卷进来。
时隔两年，当我第二次再看这部芭蕾舞时，我更多的是关注故事本身，我在想，究竟是谁杀死了吉赛尔，是时代？是伯爵？还是她自己？其实想想，这个故事并没有所谓的辜负和抛弃，一切都停留在蜻蜓点水的瞬间，伯爵订婚在先，森林中的巧遇也未曾让他留下海誓山盟的誓言，一切都是因为少女太过情痴，若不是这份深情，她也就不会悲愤地离开人间，倘若不死这份深情，她也不会宽谅了伯爵。我想这才是这部芭蕾舞剧最打动人心的部分，纵使深情被辜负，也不改那最初的痴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