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有铁,还是贵英,他们的前半生命运都是被安排的,甚至婚姻也是一场各自家庭甩包袱的杰作。
没有挣扎,只有接受。《隐入尘烟》展示的,恰是这样一种对命运的态度,从某种角度,接近了许地山的《缀网劳蛛》隐忍的佛性。影片不惜借用男女主角以追逐共同经历的方式来讨论这个宿命式话题,且借疯子的口吻说出来,“被风刮来刮去,麦子能说个啥?被飞过的麻雀啄食,麦子能说个啥?被自家驴啃了,麦子能说个啥?被夏天的镰刀割去,麦子能说个啥?”
从风,到麻雀,到驴,到镰刀,麦子是一个隐忍的形象,也是无力挣扎的形象。谁是这场刮过宿命的风,谁是这飞来横祸的麻雀,谁是这残忍的收割者,影片以春种秋收的轮回影像,以及西北高原难得的暴雨敲打,为富不仁者吸血式的压榨,以残忍的写实表现出来。而有铁,仍有着铁一样的沉默,而贵英微弱的抗议,只如轻轻掠过麦穗的风,自动被所有人无视了。
政治对乡村命运的指涉,或隐或现。政治对个体命运的左右,从来无力抗拒。村委宣称,为了乡村美观,要铲掉那些久不居住的房子,政府会给予15000块钱的损失弥补。在这一政策之下,我们看到了有铁与贵英两次变赶出借居的家门。这固然是剧中小人物的的一次搬迁,背后也完成了政权对宅基地的回收,就这样悄悄完成了所有权的变更。农民唯一永久拥有所有权的土地被变相征收了。这是西北的写实,然而,也未必不是其他地方的写实。
电影游离于政治,但却也不乏对刻板政治教条的轻声询问。数度被赶出来的有铁夫妇,正是政治的巨手在背后左右,也是政治对乡村伦理的一次次的改变。政治以为了乡村美观的美学追求,轻轻完成了对美与历史的颠覆。
《隐入尘烟》中的男主角马有铁和女主角贵英,都是生活在我国西北农村的底层人物,马有铁全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没有房子、没有存款,只能守着家里面的几亩地来生存,但是一年忙到死也就只能赚一千多块钱。
影片的叙事结构是非常生硬且跳跃的。故事的开场,就是住在哥哥家的老四马有铁(兄弟四个,金银铜铁,大哥、二哥已经去世,有铁留在老三家打长工),和低着头,一语不发的相亲对象贵英。
婚姻是双方家庭考量得失的结果。女的曹贵英必须被嫁出去,过了青春年头,身有隐疾再难嫁人,则必将成为兄嫂的负累;男的马有铁短期虽未必成为兄嫂的负担,但因其长期居于哥嫂家中,则不便于侄子娶亲。